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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深情望著房子

但房子好遙遠

遙遠得就像父親的愛

房子好虛無

虛無得像她的存在

房子不僅僅是房子

枯木依然深情望著房子

無所求的

輕輕放下

 

 認識阿善已10, 想到她55歲從國小校護退休, 是該享清福的日子, 但造化弄人,

阿善這8~9年來, 過得實在好苦.

 

 

阿善人如其名個性善良, 外在拘謹, 內心熱情, 負責任, 唯一的缺點是性子急, 有什麼

事也都往自己身上扛.

當初阿靜去當志工保健媽媽, 也是因為和阿善處得來一呆就五年, 阿靜的工作簡單極

,學童打預防針或量身高體重時,幫忙維持秩序, 或安撫怕打針的小孩.

 

閒暇時會聊聊天, 知曉阿善未當校護前, 在醫院當護理長, 單身獨居沒結婚, 父母健在

, 下有三個弟弟, 家境富裕頗有家產,父親威嚴沉默寡言, 重男輕女, 尤其對嫁不出去的

女兒深覺奇恥大辱有辱門風, 對她疏離漠視.

 

阿善說他父親已分好家產, 她一毛錢都沒.

阿靜覺得匪夷所思, 怎麼可能呢? 這是什麼時代了, 男女不都平等嗎?

 

阿善敘述時可感受到她那落寞的神情.

「妳知道嗎? 在經濟上我無所匱乏, 我的薪水自己一個人生活綽綽有餘, 房子也買了,

退休後我是公務員有月退俸可領,我在乎的不是錢, 只是一種感覺, 父親什麼都沒講,

親耿耿於懷問了句, 阿善都沒有嗎? 父親斥喝她, 男人的事妳別管.

從此以後分家產一事, 他們視我為空氣. 我不想吵不想鬧, 畢竟財產是父親賺的, 他有

權力完全操控, 何況我爭取了,以後要給誰呢? 或許父親也是這麼想的, 我有時很難受,

有時又釋懷. 不過平常日子, 我還是常打電話回家問安, 過年過節也一定包紅包感激父

母的養育之恩.

 

看著阿善娓娓道來, 阿靜聽得心好酸, 很不舒服, 其實已燃起一把火, 覺得阿善太委屈.,

太委屈了.

阿善的節儉度日人盡皆知, 身上穿的衣服大都390, 樸實無華, 那像富人家的嬌嬌女,

在台北要買房, 要有一安身的家,談何容易?

家人完全不肯幫忙, 她的薪水似乎扣繳貸款後剩不到一半, 她不知名牌包為何物? 不知

旅遊為何物?

樂觀的她偶而會亮著雙眸規劃退休後的生涯, 她將好好的旅遊享受人生.

靜知道不能火上加油, 只好淡淡的安慰

「還好~~妳真的好獨立又不缺錢, 阿善啊! 妳的無欲無求, 善良, 我實在佩服! 很佩服!

 

 

  阿善終於退休了, 靜也離開學校沒當志工媽媽, 但偶而還是和阿善聯絡一下, 打電話

閒話家常.

有整整一年阿善安排旅遊, 上社大, 日子過得像天堂. 靜也感染到她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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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接到阿善的電話, 當天晚上就買了一禮盒裝的蘋果, 循著路標找到慈愛醫院, 偌大的

醫院外圍昏昏暗暗, 踏進大廳暗暗昏昏, 和其他大醫院的寬敞明亮有很大的落差, 氛圍怪

異極了.

靜找到病房門外, 已看見阿善那張憂愁的臉.

 

阿善帶靜看一眼她那已沉沉入睡的母親, 兩人有默契的輕輕移動腳步到室外門邊處.

 

, 謝謝妳啊! 還特地跑來看我和母親.

「阿善, 妳辛苦了! 妳說妳母親的症狀是脖子先腫脹, 妳想想情狀不對, 馬上回南部,

排母親來台北檢查, 現狀況是怎樣呢? 妳昨天欲言又止, 害我七上八下的

 

「我們住進來已兩星期了, 檢查結果是肺癌第三期, 癌細胞已轉移到脖子的淋巴腺.

阿善眼眶微紅, 疲累的臉頰垮塌下來, 連聲音都有氣無力, 靜看著不施胭脂的阿善,

憔悴的阿善似乎又老了數歲,於心不忍啊.

 

「什麼已兩星期了, 妳現才跟我講, 怎麼會這樣? 誰和妳一起幫忙照顧呢?

「大部份時間是我自己一個, 妳知道的, 我是護士出身, 比較能掌握病情, 有事情和醫生

護士也好溝通, 我大弟經商失敗,和大弟妹一個經營早餐店, 一個開美容院, 都剛起步日

子不好過, 二弟和二弟妹家住高雄都上班, 三弟遠在美國, 要回來一趟那有這麼容易.

「妳父親呢?

「他有三高, 身體狀況並不好, 不方便上來台北的.

 

靜一時無言, 腦海浮上阿善父母親枉顧阿善權益, 吝於付出, 薄情的一面. 她父親幫大

, 二弟在台北, 高雄置房地產,不知付出幾桶金幫三弟到美國留學拿到博士學位, 而阿

善呢? 什麼都沒! !! 阿善說的, 父母親栽培她到護校畢業已經很感恩了.

 

善良不計較的阿善一定認為照顧生病的母親是天經地義, 靜還是有種憤憤不平.

 反觀當事人的阿善是如此平和, 娓娓道來僅是寬容, 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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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想到曾經跟阿善提過小惠的事.

小惠命運和阿善雷同, 父母親都傳統又重男輕女, 小惠的母親甜言勸小惠簽名拋棄父親

遺產, 由哥哥全數繼承, 承諾母親買的房子將會贈與小惠. 小惠欣然同意, 相信自己的母

, 也不在乎財產多寡, 還覺得很窩心, 媽媽終究是疼惜她的.

 

過不久, 母親卻將房屋偷偷贈與哥哥, 小惠錯愕難堪, 被欺騙愚弄的感覺很心痛, 憤怒在

乎的是母親的謊言而非財產.小惠母親的心態或許是她的後半輩子將由哥哥照顧, 小惠是

嫁出去的女兒又經濟尚可才出此下策.

 但小惠的母親畢竟失策了, 兒子於中年因意外驟逝, 白髮人送黑髮人, 媳婦要的只是房子,

她的後半輩子只能投靠小惠.

小惠是以什麼心態照顧母親不得而知? 而她母親對自己的謊言如何自圓其說呢?

 

 

 

靜常聽到家族為財產撕裂感情的事件, 總覺得有些遺憾, 認為父母的態度是關鍵, 兒女

們爭的有時只是被尊重, 愛的感覺.當然也有不孝子女爭奪家產不堪的醜聞. 家家有本難

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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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的母親於短短六個月後逝世.

不久, 阿善的父親也小病不斷, 放心不下的阿善又將父親接上台北同住, 阿善日夜陪伴逐

漸失智的父親, 其間的辛酸過程, 讓人不勝唏噓…..

 

阿善無怨無尤, 她曾很感慨, 語帶激動哽咽的跟靜說:

「我父親較清醒時, 偶而會小小聲呢喃著, 阿善, 對不起! ....阿善, 對不起!......  

唉!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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